秋日新绿

元紫盟
　　周末的清晨，院子里的那坛小花不知何时悄然开了。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与希望。
　　犹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深秋时节，天气似乎总是不怎么好——连日的缠绵秋雨，夹带着凛冽的风。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窗上，摔打出细碎的“啪啪”声。屋内，传来母亲低低的痛吟。
　　母亲病了！
　　她病得很厉害。昔日里总含笑的红润面庞被毫无血色的苍白病容取代。
　　她平躺在床上，厚重的被子将她掩盖。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冷得像腊月里装点大地的白雪，我一阵细微的哆嗦。
　　母亲突然握紧了我的手，无暇修剪的指甲刺得我的皮肉生疼。母亲她紧绷着身子，难耐地移动双腿，不时发出低低的痛吟，让人的心如同她眉间的皱褶一般难以舒展。
　　“妈！”我看不下去了，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起身：“我去灌壶热水。”
　　我拿过热水壶，不等她回答，转身落荒而逃。
　　行走在走廊上，周遭一片白。白的，白的，白的，还是白的。母亲的痛吟有魔力似的，直冲入我的脑海，我近乎晕眩。
　　热水房的窗户大开着，冷风裹挟着斜织的细雨，密密麻麻。窗下有零星几点绿，点缀着润湿的黑土。那坛小花与小草，在细雨中摇曳。
　　它们，大抵会死在这场风雨里吧！
　　几天后，雨终究停了，母亲的病却更重了。医生严肃地告诉我们不幸的消息。
　　凌晨，我坐在热水房里愁眉不展，不经意间又看了眼窗下。黑土依旧湿润，只是小草，小草呢？
　　死了吗？
　　我不甘地探出头张望，不由地呼吸一窒。黑土旁边的一个小坛子里，长着几株弱小的植株，艳丽的花骨朵依稀可见。
　　原来那是花！原来它们还活着！甚至还开出了秋日的美丽！
　　我转身跑回病房，看着母亲苍白的病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妈，外面有花开了！我推您去看看！”
　　母亲开心地点了点头。
　　花骨朵略微展开了些。母亲看着它，脸上露出浅笑。浅红的阳光将她苍白的容颜渲染出了一点血色。
　　母亲看着花，回首看着我笑了：“这花开得真美！盟盟！”母亲意味深长地一笑。
　　尽管，我的母亲已离我而去，但那个秋日，那坛花，那抹新绿，一直开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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