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月

李嘉涵

“阿嬷！”光溜溜的脑袋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就像......”我倚在奶奶怀里，奶奶坐在岁数比我还大的藤椅上。“就像吃饭的盘子！”我苦着脸想了半天，指着月亮叫了起来。奶奶乐呵呵地笑着，一边告诉我:“月亮是不可以用手指的，耳朵会被刮掉。”天真好奇的我一个劲地摇着奶奶的手臂：“为什么呀，那我的......你说嘛......”

画面就此定格。脑中温存着那做了千百次的梦，侧身望向窗边的月亮。还是那样的圆，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已是难得，却略显苍白和虚浮，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几乎天天都能在大大的原野上，浅浅的小溪旁，缕缕的炊烟间，找寻到那抹淡黄或是乳白的月亮。傍晚时分，和月亮一起吃了饭，在厌倦了打水漂和玩弹弓后，双手抱头躺在树荫下看漫天星光灿烂，忘记一天的喜怒哀乐。乡村宁静，月夜恬静，心情不由自主地跟着平静下来。

一轮明月晃晃荡荡地卧在天上，生怕那圆滚滚的月亮一不留神就掉了。亲近得像伸手可及，又神秘得高邈漫长。安静祥和，与世无争，就像邻里乡亲的孩子之间别扭，无非便是你比我多一只蝴蝶，我比你多一粒糖果。只觉得温馨，却无半点凄寒。夜色渐浓，月起云飞。似是月亮也忍不住犯了困意，厚厚的云层给它掖好了被子，逐渐成了一弧残月，仅存的微光竭力从云的罅隙中逃出，却又无能为力。散落的点点星光亮灭，像在催促几户仍在劳作，尚未熄灯的人家快快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咂几下嘴巴期待着明天的早餐，枕着溪水的歌谣甜甜地入了梦乡。朦胧的月色和着奶奶操劳一天的疲惫，以及几分对我顽皮的责怪与无奈，更多的是心疼与担忧，成了我童年的底色。

斗转星移，我俨然已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再也不会对月亮感到好奇，更不会相信嫦娥奔月，吴刚砍树,金蟾玉兔的神话。轻轻叹了口气，迷了眼睛，月亮更显得黯淡无光。似曾相识的云层恋恋不舍地离去，飘啊飘，穿越了大半个地球，成了儿时可望不可即的棉花糖。

“姐姐，要是明天下雨怎么办啊？”托着腮帮，忧心忡忡地望天的我生怕郊游被一场倾盆大雨泡了汤。“不是说水蒸气上升会下雨嘛，”她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我们把奶奶烧水的水蒸气挡住吧!”“好呀！”我傻乎乎地应和着，把稚嫩的小手放在烧水壶上，没两下就烧得通红可一想到要出去玩，就忍住了。实在受不了的我只好使劲吹，小小的心情随着天的每一次阴沉而起伏。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却沾染了世俗烟火，失了淳味的本色。过去的一切和见证我成长的月亮，成为记忆里绝版的珍藏。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

时常希望，过去的日子像许多片段，可以凑成一帧电影。那里面，有洁白无瑕的月，更有朴实可爱的人。

返回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