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小半 ——纪念我的十五岁
原创 桃源一中 杜艺航
不知为何，谈起生活，谈起理想。我总会试图用“梦”这一变化而又虚无的概念描述现实而又具体的一切。生活的乏味总是让每个人望穿秋水，可梦的一切又是那么熠熠生辉，站在十六岁的节点上，大梦、小半。
我从来不是一个怀旧主义者，可当我真正开始追忆，平静的脸庞下，似乎住进了一个故作苍老的小孩。
去年比现今更早的时候，我大概还是个刚走出中二的少年，每当我看到傍晚的云和霞，总会想要仗剑走天涯，我第一次感知到什么是梦，什么是理想。“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生活在沸腾、在翻滚，我火热地跳了进去，义无反顾。
但那时的小孩已不再是我，无论那个夏天在的我记忆如何保存那都只是我自己的历史，生活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但那之后，我似乎陷入了等待，有明确的目标却似乎止步不前的期待。当时的我很喜欢拿一张白纸，用近乎虔诚的心，用工整的笔体一遍又一遍写着食指的那首《相信未来》，“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共鸣，莫名其妙的共鸣让我对未来有了更多莫名的期待，我也喜欢写北岛的“生活可爱”， 我读木心，读林清玄，读史铁生。生活翻着让人踏实而又倍感亲切的泡沫，慢慢牵引我向一种安静而又顺遂的方向。静下来想想，周遭的一切，美好的不可思议。
有那么一天，忽然我醒了，我踮起脚，看了看我的路。“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我从一个梦乡惊醒，忽觉自己缺乏一种身后的动力，动力或许有过，但那也许只是好胜心甚至虚荣心，突然间我感到很累、很乱。平庸而缺乏思想、缺乏意义的生活让我感到与年龄不相称的厌恶。“原来，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理想主义者啊！”
回想起来，我甚至难以想到这一些细微的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史铁生在《务虚笔记》李谈到，忘记和未曾觉察的事等于从未发生。可我又觉得，当时的一些感触明显是导向了后来的我呀，又为何未曾发生？
我写着笔下的这一段段话似乎有“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荒谬之感，我望着桌边堆起的作业不免有些自嘲于自我的故作深沉。我合上笔盖仿佛想将一切不合时宜的酸病和矫情封存在笔中，然后扔掉，扔得远远的。
好啦，我成功搁置了这些并不十分美好却相当复杂的梦，我一遍又一通地确认自己的确在途中。在现在，可当意识到当下的某一刻它已成为过去，我越是想割舍得清楚，越是感到模糊与茫然。我反复审视着这些感受于过去的真实性，惆怅的情绪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逐渐增长。与此同时发生的一些学习、考试的低谷也偶有一些闪光的机遇，可是真正减弱甚至消除那些负面情绪的却是书，或者说是文字，那些我从来只当是消遣或者学习的书，毫不避讳地说：十五岁这年我才真正意识到：书本，真的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思想状态。
我迷恋上了王朔、王小波那种似乎处处都在宣泄不羁的文字，我感到他们的“自我”永远“滋滋地响”，故事经常荒诞、随笔大多随性，他们似乎认请了生活的不好，却又是那么地热爱。限于年龄和见识，大多时候我看不见他们在深处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可我总能有放开灵魂的热情直上云霄，又随着文字平静下来，回归平和的酣畅淋漓、疯狂，又宁静。
我开始思索黑塞提的那个问题“一个真实、鲜活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个人，一个尚可被称作探索者的人，他有血有内，有好也有坏，有过去也有未来，有狭隘有偏激，有自私也有敏感，套用王小波的话“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真实”。每个中午，我躺在上铺光线并不太好的窗边略带幼稚地想着、读着。或许有那么一天，又或者有一种清醒的冲动将我从床上拉起来，走出门，跑起来，让风“呼呼”地吹过在课桌的角落拾起一支笔，拔开盖子，漂亮的笔尖有着暗银色的头，“幸好一切都还在”，提起年，陆续写了些又酸又腐的东西，总被我以“虚构”“矫揉造作”之名揉成纸团，当我放弃这一自我表达的设想而投身复习时，我无比清楚地感知到：我找到了生活的支点。
我开始回想这个大梦的小半，开始接纳脑海中累积的那些关于自我的印象。对于世界的认识，忽明忽暗的一些东西，让我感到惊喜和愉快包括曾经自认为中二，自认为理想主义，自认为装深沉的那些自我。这些曾经的生活轨迹或许在一些节点断开，可还是或深或浅地成为我印象的一部分，我开始对以往的不完美释怀，与过去的忏悔和委屈达成和解，避免极端，绕开偏执，就像有时的阅读那样，用热情的心，感受平和与宁静。
王朔在《动物凶猛》中，用撕碎回忆的笔调在临近结尾处推翻了自己的所有叙述，他说那些掺杂了他主观情感的文字将以往错误地反映出来。
史铁生在《务虚笔记》中写：“一切被意识到的生活都是被意外改造过的，它们作为意义的载体才是真实的。”
今天，我在写着我十五岁的梦，我有些悲哀地想到这些回忆的真实.。所幸的是，根据当时感受的记录，大多还算真诚，毕竟曾经一些记录，的确是曾经不太完美，又在不断探索的我，或者是我所期望的我。
《悉达多》的序章里写道“曾经，我只是一位探索者，现在我仍然如此。”现在的我，十六岁的我，有太多需要修正和发展之处，自然算不得一个虔心的探索者，可是，我有足够的期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平静地悟出这句话，是的十六的我比十五的好，未来的我比现在更好。人生一战是人生一站？当我不知如何定义这个年龄时，我只能对自己说：为悄悄成为你自己，毕竟大梦也才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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