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皮花生——光阴的故事

冯至《表里的生物》让我依稀记起大学老师说，他们家很有钱！一百度，果然天津盐商后裔，大少爷。我说怎么会有怀表可供拆卸。表里还有蓝色的、红色的小宝石。儿时有种零食，在我心里也像一颗颗小宝石，闪耀着我的童心。

小时候，村口有个老爷爷开的商店。一个很小的单扇门，走进去迎面横着一张水泥板搭的长柜台，他总是坐着叼着烟斗，不大爱说话。

他背后的货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子，里头装着各色零食。有牛奶糖，有小儿酥，有唐僧肉，有老虎肉，还有大大卷……可我只关心，那个装满鱼皮花生的大塑料罐里，还有没有货。

一粒粒披着油亮的小麦色外衣的花生，在从他那黝黑的烟斗锅里袅袅生起的青烟中，蒙上了一层高贵神秘的零食底色。我只要攒够了一毛，两毛，就会趁着上学顺道拐进他那窄门里。

我总会拼命踮起脚，把那钱用小手往那被蹭得锃亮的水泥板柜台上，一递！顺口怯生生说一句，五外公给我来两毛钱的鱼皮花生。他便应声缓慢地收起烟斗，咳嗽两声，稳步起身。也踮起脚把那装满鱼皮花生的罐子，从较高一层的货架上拿下来。


咔嚓…他一下子拧开那镁白色的盖子，用被烟油熏得焦黄的大手，伸到那罐子里，只捏一小撮抓在手里，就立马伸了出来。随后，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拧好盖子，一边只用眼睛扫了下柜台上的钱。再见他微微一点头，就念念有词地用大拇指拨弄着手里那些鱼皮花生。我盯着他期盼他再次点头。因为只要他再次点头，那就是他数完了。

数清楚后，他会小心翼翼地把数好的花生，递到我的小手里。偶尔碰到他老人家高兴，还会说一句，今天多给你两颗喔。我接过花生，高兴地跑出门去，他就又应声继续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袅袅的青烟又会追着几声咳嗽跑到门框上沿的玻璃窗上，隔着布满雨点拍打过后，留下的全是泥点子的老玻璃，和春晨的暖阳戏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嘴里的鱼皮花生还是那么香！想起金圣叹说过，花生就着豆干儿会吃出鸡肉的味道来，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会儿为什么会想鱼皮不是小麦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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