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女孩子天生就应该是宝贝。”——题记

盛夏的早晨气温也依然不减，跑在湖边，热风吹过耳边，两边的梧桐树将自己的叶掌微微卷起来，为了少露在空气中。栾暮，却在热风里奔跑。
几个女同学迎面向她走来，她们穿得很时尚，很好看，可她们说的是：“她这么胖，怎么还在跑圈？”栾暮不理会她们，擦肩而过，背道而驰，脸上的肉在节奏中抖动，确实，显得又可笑又狼狈。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钟了，奶奶热情地在门口大喊：“囡囡！快，进来，跑步累了吧？快，奶奶给你买了最喜欢的蛋糕……”
“ 不吃。”说完栾暮便一头钻进自己的卧室镜子前的自己，确实好丑。
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额头上的头发帘儿又厚又黑，遮住了那双不大却有点光芒的双眼。再框上一块黑框眼镜，镜片厚得黯淡了她的眼珠。最要命的还是身材。胖。
用个不太好的比喻。
栾暮的身材就像一块面包，膨胀又圆润。看上去令人心生厌恶。
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啊。
栾暮曾经也有一个公主梦，想穿很漂亮的公主白纱裙，想能在灯光下优雅地转圈舞蹈，想有一群好闺蜜，一起拥有只属于她们的快乐。但，漂亮的裙子栾暮根本套不上去，转圈什么的她根本完成不了这样高难度动作，更没有什么好闺蜜，只有一群女孩会在她背后对她的模样指指点点，发出尖利嘲讽的笑声。
栾暮知道自己胖，知道别人对她的眼光都有异样，所以她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懦弱。她要减肥。
栾暮坐在桌前，对着张A4白纸写着自己的减肥计划：
“第一，每天到湖边晨跑十圈。”
“第二，每天不吃晚餐，坚持一个月。”
“第三……”
睡前，栾暮将这张“减肥计划”隆重地贴在了自己卧室 门上。“希望明天一切都很好。”栾暮对自己说。晚安。
就像一个遥远而又真切的梦，栾暮希望看到的一切，都是可望不及的。
依旧是嘲笑，是同学们的冷脸，是她一个人的沉默，没有改变。
今天老师领来一个新插班生，坐在教室最后排，栾暮对新同学并不在意，她从不想对除自己以外的东西关心太多，也许报以太多的关心反而会适得其反，换来更多的白眼。时间久了，栾暮变得独来独往，喜怒哀乐皆藏于心。
可新同学似乎并不这样想。
放学的时候，栾暮平常地转入拐角，从学校后门回家。这条小道是很久的老城区了，里面全是一些危房。可那些老头老太太仍然生活在那，没有迁走的苗头。
“喂！”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栾暮吓得连往后退。
“不至于吓成这样吧？对不起啊。”好像是那个插班生，栾暮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便继续低头向前走。
“诶，我是插班生阿尹，你是叫栾暮吧？我知道你，是我们班前五吧？”
“为什么你不说话啊？我又惹你生气了？”
“唉你理我一下好不好？我这样一个人很尴尬的。”
……又是一阵沉默，阿尹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向前走。
走了几步后，栾暮转过身，看着阿尹，像是雷达一样快速打量了一下阿尹。男生一般的碎发，秀气的五官，中性的打扮，声音又像是个女声，柔软，调子是往上扬的。带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
“你……是女生？”栾暮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嗯是，我这个人往常被误 认为是男生，你是第一个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孩的人。”
算是有缘人吧。
栾暮想起小时候在医院打吊水时，也有一个眉眼清秀与阿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
不，不是一个人。
那个女孩经常穿着白色的纱初裙，扎双马尾，是栾暮心里向往的模样。
缓过神来，今天开学第一天，也不能怠慢书本，栾暮在纸上端正的向地写下：
“希望每天都变更好。”
　　又哪有什么万事如意啊。
　　日子一天天平凡的向前流淌。少女的烦心事在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中分担，何尹和栾暮，不出意料地，成为了好朋友。
恶意恶语，在这时传入了两人耳中。
下课时，两人端着同样款式的水杯嬉笑着走进教室，前排小A对小B故意大声笑道：“小B，我们也去买同款水杯吧，毕竟是便宜货，最招俗人的喜欢了！”小B 回头斜视了一眼栾暮，阴阳怪气地说：“我可不要和丑八怪一样哈 ！”说完，两人故作夸张地笑了起来。
栾暮拦住要上前理论的阿尹，寻怕她已经像开水沸腾了的茶壶一样，尖鸣了起来，“别去，习惯就好。”“习惯？我怎么习惯？习惯 她们嘲笑自己的好朋友？习惯不公平的一切？你要我习惯什么？！”栾暮看着已经面露怒色的阿尹，心里打了个冷颤，她从来没风过平日里冷静的阿尹发过脾气，也许又因为自己对她了解也不太深，毕竟这也才开学不到一个月，栾暮的头低得更深了。“喂，别这样，我没生你的气，别自责也失望，我会陪你承担一切。”
栾暮抬起头，看着阿尹的下颔骄傲的扬着看着她眼里闪烁不灭的光芒，看着她男生般的外表，又像哥哥一样的保护自己。
“这样吧，晚上我们去个地方。”阿尹忽而间歪歪头，笑着对栾暮说。
教室时逐渐安静了下来，老师的高跟鞋的声音已经在走廊上回荡，阿尹已经回到座位，留下栾暮坐在座位上呆呆思考。
傍晚。
阿尹戴着蓝牙耳机，双手擦裤袋，后跟着像只鸵鸟的栾暮。
“是这里了！”阿尹把耳机摘下来，指着前面的医院说。
这是一个老医院了，现在去那里看病的人几乎没有，这里也曾是小镇中心繁荣的地段，物事人非，现在已经归入旧城区了，鲜有人迹。白色的围墙是斑驳的痕迹，青苔已经浸透了墙砖，布满在裂隙中。
栾暮先开了口：“这儿，我以前可是常客，三天一次发烧，五天一次咳嗽，我也不知道怎么挺到这么大的。”
“我知道，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欸？”
阿尹背过身去，栾暮看不到她的表情。“是小时候，你还记得不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经常扎双马尾，还总是打针时哭得惊天动地的，被输液的护士嘲笑，还记得吗？”
“她？我记得…… 好像记不清了，叫什么呢？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叫她早早吧？你也认识她？”栾暮咬起了指甲，她一紧张就咬指甲。
“认识而已？我就是她，我以前叫池早早，只是……只是在我小学五年级，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妈妈，她吧可能是想惩罚那个男人吧，我改了名，和她姓，叫尹笛，你们都叫我阿尹，小时候的记忆很少很无趣，无非是爸妈一次一次的争吵，但是暮暮，是我年少记忆里的恒星，闪着光靠近我，守护了我很久，谢谢你，我的暮暮
“阿尹……你怎么认出我来的？……”脑海里那张精致的娃娃脸，苍白而瘦弱，在这一瞬间穿过时空与阿尹略长的刘海遮掩的脸重叠在一起，往日女孩的嬉闹又浮现在眼前。
“先不说这个，知道吗？这个医院为什么倒闭了？”不等栾暮回答，阿尹又继续接着说：“是因为在几年前，这个医院所用的药物被查出全是激素过多药物，也就是意味着，我们当年被注射的药物中有百分之八十全为激素。后来，我的病由于当年的不当治疗，恶化了，一次一次的化疗太难熬了，病房里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有想过干脆拔掉呼吸管，一了百了，可是，我记起了你对我说过的话“女孩都是公主，所有的公主都是经过了磨难才遇到王子的。我想，遇不遇到王子没多大关系，但是这个世界是还有一个你，我还想再遇到你一次。”
见栾暮一脸惊愕，阿尹又接着说了下去：“她们都嘲笑你胖，可她们知道是激素害的吗？她们都欺负你，可她们不知道是因为你温柔，她们都觉得我们是怪人，可她们不知道，刺猬一身刺也只是朝敌人示威，内心也是柔软的。你很胖又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总不能一直沉溺在缺点中啊，你胖难道就要嘲笑你？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可……我……”
“所有女孩天生就应该是宝贝.”
栾暮的手被阿尹握住
“其实你就是我的宝贝啊！”
依旧是一个盛夏。
依旧是胖胖的栾暮，好像比以前瘦了一大圈，看上去都显得可爱了许多。
不一样的，是栾暮身边多了阿尹，阿尹开始留长头发，现在已经垂到了下巴。

（作者：398班 贺佳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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