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我忽然长大

江苏｜方小慧

我们必须经常保持旧的记忆和新的希望。——毛姆

大约凌晨三点，汽笛声远远响起的时候，我听见六叔悉悉索索的起来了。

其实，夜里也许是两点或者更早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听到他起来开了几次门。今天凌晨有客船靠岸，在南通港务局负责照看花草的六叔，要起来拎包挣外快了。

我也赶紧起来，昨天说好我要一起去的。

十月的凌晨风是微凉的，乍一出门，我瑟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

六叔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随手把搭在肩膀上的旧外套披在我背上，我感觉到丝丝暖意，放平肩膀，推着嘎吱嘎吱响凤凰牌自行车，跟在六叔后面去码头。

走进港口大门,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通向江边，空旷的码头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灰蒙蒙的，朝江面远远望去，江水笼罩在一层薄薄水汽里，空旷又迷蒙。

船越来越近了，水花拍打在岸边，声音格外的响，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在船头走动。

“呜----呜----”汽笛声响，我捂住耳朵，侧过头，只见六叔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准备靠岸的船，双手握拳放在身体两侧，膝盖微微弯曲，伸长了脖子，像预备赛跑等待一声号令的选手，也像随时准备获取猎物的豹子。

船靠岸了，只见六叔大步向前，径直走向一个扛着大包的船客，我看着那个包裹，比六叔似乎还高些，方方正正，很重的样子。

“15块，到站台。”六叔连说带比划。对方要讲价，“小包只收2块”六叔赶紧说，指了指地上的有两个书包大小的小包，对方不说话了。

他们讲定了价钱，六叔把小包放在自行车的后座，然后背对着大包蹲下去，左手从肩膀上往后拉，右手从腰间往后托，我听见他大喊“1，2，起”，背起了大包，稳稳当当的走在前头。

我一手推车，一手扶着车坐上的包跟在后面，微凉的晨风吹在脸上很是舒适。

到了站台，我们放下包，六叔拿了钱，我们在站台旁的烧饼铺子，六叔阔气的和我一起吃烧饼豆腐脑，平常的日子，他自己是绝对舍不得吃的，至今我仍然记得他脸上的自豪与满足。

那段日子，每逢假期，我就坐4路车到底站，看看六叔给花草浇水，偶尔也和六叔去码头。

我忽然明白，你的希望在哪里，你的幸福就在哪里，苦一点也好，累一也罢，只要心中有盼头，日子就能有滋有味的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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