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甜,叫苦中带甜
有一种甜》
有一种甜叫“苦中带甜”、还有就是“先苦后甜”。
我爸今年已经70出头了,他经常提起他姐姐(就是我姑妈),我姑妈去年离开了我们。我爸说:他小时候没有好吃的,能吃到一块肥肉就是天大的幸福了,所以到现在还有吃肥肉大快朵颐的习惯,现在吃肥肉是不健康的标志;我爸小时候说夏天还只能穿着老棉袄、没有像样的衣服、电风扇、他人到中年才买齐了四大件;我奶奶是一个纺织女工,没有文化、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姑妈成绩特别好,考上了复旦,她在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有饭贴,我爸说为了能让青春期的他有饭吃,姑妈每次都从五角场把一个剩下来的包子大老远带到大团镇给我爸吃,我爸从未忘记这一幕。
姐弟俩的感情特别深厚。
那时候,生活虽然很苦,却感觉很甜,因为有亲情的包裹。
如今,我爸上面的长辈都没有了,他老说“我上面没有长辈了、我上面没有长辈了。”叹息不已。
我姑妈其实很苦,因为我表哥刚出生不久,姑父在外地的工厂上班时就猝死了,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在塘桥这里玩电子游戏,从《魂斗罗》一直打到《坦克》,可能是为了弥补失去的快乐的童年罢?
我姑妈从复旦毕业的时候,可以用“生不逢时”来形容,那几届的复旦毕业生要么上山下乡、要么去当老师,我姑妈在教室岗位上一呆就是一辈子,小时候她带着我在马路边散步的时候,周围的学生们遇到姑妈都尊称一声“老师好”。不过,她总是宽慰道:比起那些上山下乡的同学,她还算是幸运的呢,至少不用背井离乡,如果能把教师这个冷板凳坐下去,苦中作乐的话,生活还算是“甜”的。
如今,她的学生都已经四散开花、终不见了,在追悼会上,只有年轻的退管委的工作人员见了最后一面,但其实在学校的时候是没有交集的。
在最后的2年时间里,姑妈在各大医院辗转,所有的医生都说:缺乏手术指征、但也不能长时间躺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于是,姑妈在表哥和表嫂的照顾下不断在各家医院流转、从一家医院住一段时间后要求转院再转院,最后一家医院,表哥哀求医生:再让我们出院,真的没有医院会收留我们了,医生于是把姑妈留了下来,直到死亡。
她的病症包括:肺炎、高血压、动脉瘤......人在年轻时吃了多少苦、年老时都会还给你。
她总是说“桃李满天下”是一种甜蜜,但每天晚上备课却让她感觉很累,每天除了备课还要一个人操持家务。
见了最后一面姐姐,我爸没有想哭的力气了,一声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而我妈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农村教师,但农村太苦了,那时候如果到人民广场,先要坐船到周浦、然后再坐车到市区,外公当时在万航渡路上班工作,每次我妈见一次外公至少要花费3个小时才能见一次,我外婆得了肾病,在上世纪5、60年代的时候,得了这个病就等于无法医治,我妈在那里哭啊哭,睡醒了就哭。哭完了擦干眼泪,走在路上也会哭。
那时候,物质太匮乏了,普通人的健康太难保证了。
她在80年代的时候进了城镇,那可是人生中的大喜事,从此告别了她的教师生涯。
如今,我从学校毕业,看着比我还年轻的教师在教我们的孩子,如今的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怕泡在蜜罐里太甜了,甜得发齁。
但是,他们也有压力、现在的小朋友,不懂网络不行太懂网络也不行,不做作业肯定不行太多作业怕他们逆反,有目标怕他们完不成没有目标怕他们“空心化”——没有什么比一个孩子质问你:“难道我们除了练钢琴做作业就没有其它可以支配的时间了吗?”这样的问题让人感觉诚惶诚恐了。
虽然时代在改变,但从未改变的是我们追求甜蜜的生活,可是,甜蜜的生活真的是我们所想要的生活吗?
人生的画卷刚徐徐展开的时候,其实是几代人的累积,忘记了过去的历史,我们如何才懂得去珍惜、珍爱?亲情友情像水一样流淌,却从来没有停歇过,生生世世。
大概生活就是这样,谁都不能说自己有多甜,时代造就了苦、也夹杂着甜。
糖多了、加点盐;盐多了、加点水;水多了,加点糖......无休无止、永不停歇。
你们告诉我: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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