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另一个母亲的故事

原创 郑尚君
在我心中，母亲是个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女人。
小时候，母亲一手搂住抽泣的我，满脸通红地与欺负我的人争论；当我不经意提起某个想吃的食物，第二天它便会神奇地出现在餐桌上；被我糟蹋的植物，经过她手又会青葱挺立起来。我坚信母亲是一位掉落人间的神明，一双宽厚的手掌能轻易抚去我的不安，一对深邃幽黑的眸子永远闪耀着坚毅与自信。
可我发现，母亲并非无所不能。
回南天来临后，到处都笼罩着闷热潮湿的气息，空气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屋子中总升腾着薄雾。此刻，少不了一些动物的造访，他们潜伏在角落中，伺机而动。很不幸，我也成为了猎物的一员。
我并没有发现厕所角落中织网的长脚大蜘蛛，直到它“咻”地一下掉落在我肩上。颤抖的惊叫声中，我抖动着身体试图摆脱它。母亲闻声，放下扫把冲进了厕所。将蜘蛛从我肩上扫落，一脚重重踩踏了好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当我从惊恐中抽出身来，望向身旁的母亲，她竟也吓得面色苍白，神情呆滞，鼻头上静静地沁出一层致密的汗。她依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轩轩，你没事儿吧？”我摇了摇头，她便舒了一口气，蹲下来处理残骸。
事后，我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母亲那时的神情，她为什么害怕蜘蛛得那么厉害？我从未见过她那样木然的表情。我转而又意识到母亲讲述过她小时候的故事，她被一只蝎子咬过。这究竟是何种的疼痛与恐惧啊，竟扫除了母亲的从容。可母亲仍没有一丝犹豫地为了我，战胜了那只蜘蛛。
我想，母亲并不是生而无畏。她们也曾是受人宠爱的小女孩，她们也有极度恐惧的事物。而母爱，将她们由内而外地包上了铠甲，坚不可摧的铠甲，消除一切威胁，只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留给我们。强大无畏的母亲是她，柔软弱小的也是她，个性鲜明的她们交织着造就了美丽强大的母亲。
在我心中，母亲是个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女人，更是一个值得呵护的女孩，我与这一个母亲的故事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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