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就寄养在外公家,十岁之前,我还是属于传说中的留守儿童。十岁后,离开济宁,跟随父亲来到滨海城市青岛。
刚来青岛,对一切甚是生疏,再加上只有父亲一人,两人很是辛苦。但父亲从不会让我觉得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只是用他的方式,一直支持我。
记得六年级时,那大概是我最叛逆的时刻了。每天总是落下语文作业跑出去,讽刺的是,语文成绩却一直很好。那时每天都跑到女同学家野,不知天黑。六年级数学成绩直线下滑,与父亲也是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总觉得父亲与我作对,心里对家这个概念更是厌烦至极,每每放学都不想回家。
记得吵得最严重的一次,便是想逃离这个家,离家出走吧。唉,也是年少轻狂,拿了家中的压岁钱,说干就干。
早早在学校完成作业,去哪?听说新开一宾馆,凑合住会儿?到宾馆前台,一掏口袋,一分没有。气氛真是尴尬至极。只好背着书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差劲的时候,心里这样想着。
有一车灯在前方闪烁,我赶忙躲起来。倒霉!这就发现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一看来人:矮个子,身形结实是我爹没跑了。扬起脖子不服地看着他。久违的,没有争吵。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父亲只轻轻的说了句跟我回家,于是我就上了车。一路上,都是沉默。窗外的灯光闪闪烁烁,在我的眼睛里迷离成一大片。
回到家,已经煮好了的速冻水饺摆在桌上,没有冒着热气。很显然是留给我的那份,抬眼看向钟表,是接近10点的样子。
还是一片沉默。
回房间看到床褥都是整齐的,心里不免发酸。父亲的压力也很大,刚搬新店,店里的人流量几乎为零。还遭遇了我的叛逆期,两人吵来吵去,也很火大吧。突然鼻子一酸,似乎有些对不起他。眼泪就不知不觉滚下来。
现在想来,我一直都被包裹在父亲的爱里成长,可我却浑然不知。父亲的爱好像只有一个词:默默。他总是默默的为我做好了一切,也默默的忍受了我的坏脾气。我终于明白,我一直都行走在父爱中,从来不孤单。
我怀念外婆做的南瓜饼,酥酥软软,柔韧喷香,和别家做的不一样。
每次回老家去看外公、外婆,他们早已笑盈盈地等在门口。我对外婆撒娇说想吃南瓜饼。外婆高兴地答应着,转身从厨房后门出去到几步之遥的菜地里、肆意铺展的瓜藤丛中摘了一个嫩南瓜,双手合拳大小,清翠翠的。用清水一冲,随手就用刨子刨成丝,撒上盐,滴上香油,拌成馅备用。然后就是用小麦粉和面、擀制饼皮了。外婆擀饼皮时,动作轻柔灵活,面皮乖乖地在她手下慢慢旋转,转着转着,就变圆了、变薄了,很是神奇。外婆总是将南瓜丝馅堆得满满的,满得足以占据半壁江山了,才将饼皮对折包起,就像一个超大号的饺子,然后用油锅、小火慢慢煎制。
记忆中,第一个南瓜饼非我莫属,每次我总还要挑个肚子最胀、馅料最足的那一个,一口咬下去,饼皮酥脆喷香,南瓜丝嫩滑多汁,我每次要用小手托着下巴才咬,否则里面满当当的南瓜丝和汤汁儿就会滴落掉,那可太可惜了!每当这时,我一抬头,总是看到外婆正满足地望着我,那种幸福感霎时就从我的心里冒出来,溢满整个天地。
如今,外婆逝世整整三年了。外婆的盈盈笑容,还有那青山环抱、绿水依偎的小山村时常萦绕在脑海。她从未离开过我。我想,这也许是南瓜饼的功劳,但更是爱的力量!
一张雕花木桌,一炉清幽香粉,一把素雅古琴,便定要配上一壶清淡香茗,享的便是这淡泊之乐。
每次回到家中,有人来本坐客时,爷爷便喜欢泡一壶香茗,独坐于茶几旁,手执一份报纸,端看奇闻逸事。
我自是不喜欢这宁静悠闲,手抓一把甜蜜的糖,自跑开寻热闹去了。在我看来,桌上那一壶香茗泛着一缕青烟热气、清澈如鉴的虽是好看,却入口苦涩,我不太喜欢,只对甜入心脾的糖我才有不顾一切吃下去的快乐。
在几周后,我又无意间泡了壶茶将茶盛在壶中,看着壶中的茶从壶口流下的清泉注入瓷杯,执手喝一口,初始的淡淡苦味顺着味雷而扩散,缕缕的甘甜渗透至肺腑,于周身蔓延,苦中带涩,涩中带甘,感受着那或浓或淡的苦,或有或无的甜。
沉浸在茶香的余味之中,恍惚间觉然得这茶香便是生活的真味了。不是么?我的学习生活初品一口是苦的,再品一口,心已开始沉静,品第三口时,才真正体会到学习生活的甘甜。有时我不由得想,生活如茶一样,最好不要滴滴香甜,否则反倒会无味。
看着茶的热气在我面前袅袅升起,让我不禁想到了爷爷品茶的乐趣,更悟出了如茶的生活。
杭州已好几年没来一场真真正正的雪了。即使下雪,也只是零零星星地下点雪子,跟本算不上真正的雪。
我的老家在安吉。安吉算很冷的地方了。记得每年下雪,那才叫一个惊心动魄。有个大年夜,全家人都守在客厅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站到窗口一望,漫天都是白色的世界,可以看到雪花从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便没入门口台阶上深深的雪堆里。连家门口那棵全村最大的松树上的巢儿都变成了一个个雪球。
即使这么猛烈的雪,我还是要出去闯荡。走在雪堆中,一脚便是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露出冰封的泥土。打雪仗什么的最有意思了,堆雪人也很有趣。小桥边,空地上,到处都有雪球在你追我赶,飞来飞去。堆完雪人后,我们便把要爆开的小鞭炮扔到雪人上,然后怀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静静等待着那一声巨响。用这样的方法,可以吓跑隔壁家跑来捣乱的小孩子,很灵验的。
看着雪球如此晶莹剔透,我想当然以为这一定是和冰淇凌一样的味道,拿起一块就咽了下去。虽说免不了受一顿又好气又好笑的责骂,不过我觉得味道不错。
犹记得故乡的雪。在稍稍阴沉的天空下,飘飘洒洒,伴随着劲朗的风,猛烈地打下来,有了一股潇洒之感。
我想念故乡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