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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旧事三题

时间: 2018-08-13 08:58; 作者: 作文网  电脑版浏览

  老牛的自行车
  
  老牛是威风过也风光过的人,所以人家老牛现在很淡定。对于现在那些狂得像发情小公狗似的小年轻,老牛见了总是淡然地一笑了之,该干啥还干啥,从不说什么。
  老牛的淡定在团里早就出了名,甚至有人背后给老牛取了一个“老装”的雅号。可是了解老牛的人,可不敢恭维这些褒奖老牛的话。老牛是谁?老牛是咱们七团曾经最狂最傲的人,你们那点狂算什么?还不抵老牛的千分之一。这是和老牛一起工作过的老戴说的。
  说归说,可谁也不知道当年是咋狂的咋牛的。想想刚到塔里木屯垦戍边那阵子,吃不饱穿不暖,想狂也得有狂的资本呀。大家对老戴的说话,都非常的怀疑。有人说:老戴,你吹牛也不打个草稿,你们那时候有什么呀?我听我爸说过了,你们那时候,每天除了撅个屁股开荒轮坎土曼,还有啥呀?住的是地窝子,吃的是马料,哼!连一点娱乐都没有,闲了,谝传子?,有歌厅?有咖啡厅吗?
  老戴一听问他这些就直摇头。老戴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我们的时代也有令我们感到骄傲的东西,我们那时是没有歌厅、咖啡厅,可我们有无比火热的心,怀着保家卫国的热情和决心,在这片蛮荒之地扎下根,我们是从无到有,我们把戈壁滩建成现在的小城镇,这就是我们的骄傲。
  老戴说着眼圈就红了,年轻人一见老戴这副摸样,就都散了。
  忽然有一天,老牛又牛起来了。一大早,老牛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西装,裤子还是那种不系皮带,打着两根背带的西裤,脖子上打着鲜红的领带,骑着那辆老掉牙的自行车,在团部的大院子里晃悠。速度不快,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团长的车一进院子,就差一点碰上老牛骑的破自行车。停下后司机说:这个老牛,今天咋了?穿成这个样子,跑到团部院子瞎转个啥?
  团长没说话推开车门下去了。老牛看团长下车了,他转身骑着自己行车走了,转了一圈又回来,跳下自行车对着团长笑,团长说:老牛啊,你这是来的哪一出呀?
  老牛说:看我的身体还好吧?
  团长说:您老的身体没人可比呀,要说你比小伙子还强,那是说假话,伸出手拍拍老牛的肩膀:在我看来,也差不了多少。
  老牛说:看看我这辆自行车,和你的小轿车相比那个好?
  团长笑了,说:老牛,这就没办法比了,就像红缨枪和高射炮相比较,根本就没法比呀?老牛,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老牛笑着说:全团人都知道,这辆破自行车是我老牛的宝贝,我问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把它送给你。
  老牛,这东西给我我也不敢要呀?君子怎能夺他人所爱呢!团长说:再说了,你舍得给,可我往哪儿放呀?
  老牛一本正经地说:你就告诉我,这个车子是啥牌子就行,你要不要没关系,反正我要捐到军垦博物馆了。
  团长心想,就这么个破自行车,我还能看不出是啥牌子,咱也是骑过自行车的人。还要捐给军垦博物馆,军垦博物馆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都能摆得进去。团长虽然心里这么想,可还是望着老牛笑了笑,移开目光就往自行车上瞧,可是围着自行车看了半天,也没看个究竟。在自行车车把下方有一个牌子,上面有一个火车头,写的字他就看不明白了,那是外文。团长对司机摆了一下手,司机下来走到团长跟前,团长说:自行车我见多了,可咋就没看出这是个啥牌子的?
  司机原本看着团长就有些奇怪,围着个破自行车有啥好看的,团长一说自行车的牌子,他看了也傻眼了,说:咦!奇怪了,我从没见过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永久、飞鸽、飞鹿这些老牌子我都见过,这个我也不知道。团长望着老牛说:老牛,您还别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个牌子的自行车。
  老牛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知道我老牛当年为啥牛?就是这两火车头牌的自行车,是前苏联时产的,也是我们团,不,是农一师第一辆自行车。那时,团长坐的才是破212吉普,我的自行车比团长的吉普还牛,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大堆的人,摸呀看呀,咳!我老牛那时可真叫牛,连师长、兵团司令都知道咱老牛啊!
  团长说:哟,这辆自行车还有这样光辉的历史呀!
  老牛一本正经地望着团长,说:那当然,不然军垦博物馆能要破烂吗?咱这叫历史,触摸它就是触摸兵团农一师的一页创业史。
  自从把自行车捐到军垦博物馆,老牛就经常往军垦博物馆跑,去了就是看他的那辆自行车。有时还拿出来,在军垦博物馆的大院子里骑上几圈,骑高兴了,再唱上几段老戏,《沙家浜》、《洪湖赤卫队》什么的,看上去,那感觉非常陶醉。
  有一天,军垦博物馆新来了个管理员,是个小姑娘,工作非常认真。老牛要拿出那辆自行车骑,小姑娘说啥也不让。老牛有一点火,可是面对一个小姑娘,又没办法,老牛就唱起了现代京剧《打虎上山》。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到老牛吹胡子瞪眼的架势就哭了。馆长看到这一幕,赶紧走过来,对老牛说:牛师傅,这个小姑娘刚来不知道情况,拿出去骑吧。老牛这才停下来唱腔,推着自行车在大院子里起了好久,从那以后,老牛再也没来过军垦博物馆。
  后来听人说,老牛回来家了。再后来听说,老牛在老家去世了。
  那两老自行车一直摆在军垦博物馆里,依然默默地讲述着屯垦戍边的故事。
  有人说,那辆火车头牌自行车,是兵团人艰苦卓绝奋斗的见证。
  注:?谝传子:新疆本土汉话,聊天,侃大山之意。
  
  朱德的手枪
  
  马聋子大号叫马三娃,在耳朵没聋之前,大家都叫他三娃子。马三娃名字贱,可长相很高大威猛,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往你面前一站就像一座黑铁塔,再加上那张紧张严肃的面孔,就够吓人的,谁还敢惹他。据说马聋子还有一身三五个人近不了身的功夫,要不然人家咋能给朱总司令当警卫员呢!马聋子的耳朵是在胡宗南十万大军围剿延安时,为了掩护朱总司令撤退被炮弹震聋了,身体也受了很重的伤,光弹片就取出来十几块。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伤治好了耳朵却聋了。马三娃耳朵聋了之后,就干不了警卫员的工作了,马聋子主动要求到骑兵连喂马,朱总司令舍不得马三娃子,就把自己最喜爱的一支驳壳枪送给了他,枪柄上刻有“朱德的枪”字样。
  马聋子在给朱总司令当警卫员时,他就是警卫连马术最好的。救朱总司令那次,胡宗南纠集十万精锐部队围剿延安。战役一开始就非常激烈,敌人的炮弹像雨点一样到处乱飞,到处是火光冲天血肉横飞的惨景。撤退转移的部队也都乱作一团,人喊马嘶,硝烟弥漫。马三娃子正和其他警卫连同志掩护朱总司令撤退,忽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马三娃子一听炮弹飞行的声音就不妙,立刻从马背上飞身扑向骑马前行的朱总司令的身上。炮弹在马三娃和朱总司令身边不远处爆炸了,朱总司令的坐骑枣红马被炸死了,马三娃子也受了重伤,而朱总司令却安然无恙。
  骑兵连是马聋子梦寐以求的连队,他把喂得变肥体壮,每根毛都油光发亮。别看马聋子是骑兵连喂马的,可每次战斗他都是最勇敢冲在最前面的人。马刀砍卷刃了,捡一把敌人遗弃的马刀继续砍,他的马术全面身体强壮,让敌人闻风丧胆,马聋子的战功也是非常卓著。解放战争一开始,他就随着部队南征北战,最后,随着王震将军的部队开赴大西北解放新疆。一路走来,马聋子屡建奇功,在解放甘肃张掖时,守城的敌人很疯狂说死不降,火力也非常猛,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守城的敌人还扬言,要与张掖共存亡。久攻不下的解放军很着急,炮火延伸不到城池,眼看着爆破组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去。马聋子急了,抱着炸药包就冲出了战壕,连滚带爬来到了护城河。可护城河里灌满水,马聋子想都没想一个蒙子扎进水里,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边。爬上护城河,马聋子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猫着腰曲线运动,辗转腾挪终于来到了南门下,这时马聋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炸药包丢了,急得马聋子抓耳饶腮。情急之下,马聋子看到城门口有一辆炸坏的吉普车,爬过去一看油箱里有汽油,用刺刀捅破油箱底部,脱了衣服蘸上汽油,再捡来城上丢下来的木棒点燃城门。砍断吊桥绳索,城门起火,一下子瓦解了守城敌人的意志。败兵如山倒,守城的敌兵弃城而逃,解放军进了张掖城。
  马聋子再次荣立战功。这样的军功在马聋子的履历里真是有不少,可马聋子从不在乎这些,可对那把驳壳枪却是爱不释手。
  进入新疆,陶峙岳和包尔汉已联名通电全国起义了,新疆和平解放了。虽没有攻城拔寨那么艰险,但剿匪、平叛也是颇费周折。
  1954年,兵团一声号令,进驻阿克苏的二军五师的官兵,脱下军装成了一名军垦战士。马聋子也想开荒向荒凉的塔克拉玛干宣战,可是要见的一块单片没取出了,干不了重体力活儿。马聋子就每天挎着驳壳枪,骑着一匹枣红马到处溜达。团里没人管他,连队更没人敢管他。师长每次来视察工作都要看望马聋子。兵团司令员王震来了也要看望他。
  忽然有一天,团里来一群哭哭啼啼的维吾尔群众,找来翻译才知道,马聋子闯了大祸,头天强奸了人家十八岁的姑娘。这下子可不得了了,既是严肃的生活作风问题又涉及民族问题,都是不敢触动的高压线。消息一经传出,在团里就像炸了锅,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其实最主要的,每个人都看着怎么处理马聋子。
  团首长不知道怎么处理,要是别人拉出去毙了就完了。可这是马聋子,人家战功摞起来有一尺多厚,再说了,在师里,在兵团司令部,谁不知道战斗特级英雄马三娃。团里有人说,先抓起来再说。团政委和团长商量了决定,把实情如实上报师里。之后,政委和团长都上了一个自我降职处分,然后等候处理。师里一接到团里的报告,也觉得很棘手,及时上报兵团司令部。就在兵团司令部接到上报材料一筹莫展时,兵团首长接到师政委的电话,说,马聋子开枪自尽了。
  不久,师长和政委接到兵团司令部处理决定,大意是,因为对英雄关心不够,早应该解决英雄马三娃的婚姻大事,就不会出现这样令人扼腕惋惜的错误了,因此,师长、政委各党内记过一次。
  团长把那只枪柄刻有“朱德的枪”驳壳枪送到师里,师长望着那支枪很久说:朱总司令送你枪是用来杀敌人的,不是杀自己的。
  
  老何的褂子
  
  老何有一件从不舍得穿的褂子。老何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团里开拖拉机的。其实老何的褂子也没有什么珍贵的,就是一件很普通的土布无袖白褂子。这种白褂子在团里不算少,很多人都有。那时候,背心还没有出来,夏天穿就是这样的褂子。可是谁问那件褂子的背后的故事,老何都说:没有故事,只是一件褂子。
  老何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打开一小包裹,拿出那件褂子,打开叠上,叠上再打开。团里的人都知道这件褂子有故事,可是老何就是不说,瞎猜的人编排了不少版本的故事。第一个版本说,老何在当兵之前,娶了个俊俏的媳妇,临当兵的时候,给老何做了这件褂子。老何不舍得穿的原因,怕穿坏了就没念想了。还有人说,这是母亲给老何亲手缝制的一件褂子,就在老何横扫大西北的时候,母亲却死在寻找老何的路上。还有人说是老何一个老相好送的,也有人说在解放兰州城的时候,老何救了一个非常漂亮风情女子,感激老何的救命之恩,就送了老何这件褂子。这些版本的故事好像都贴点边儿,可都是传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说,这就是老何那件褂子的真实故事。没有老何的点头,啥都是瞎编的。
  老何是个比较少言寡语的人,才四十五六岁,就像五十多岁的样子。除了整天坐在拖拉机上吐吐开拖拉机,就是拿块抹布,把那辆拖拉机擦得铮亮,把人都能照进去。别人稀里哗啦眨眼就把家成了,可老何还是光棍一个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连长说:老何,下次我们连再分来女兵,我让你先挑,剩下的再让那些猴急的家伙们抢。老何嘿嘿一笑说:先紧着哪些后记的小子们吧,我,不急。
  连长很疑惑地望着老何说:不对吧,老何,你老家是不是有老婆?不然人家都急的晚上挠墙口床板子,你咋和没事儿人一样。
  老婆,我没有。老何说:连长,僧多粥少,分给我们连的女兵本来就少,先紧着那帮猴急的小子们吧,我反正也快四十的人了,再等两年也不急。
  连长和指导员私下里也犯嘀咕,这个老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全连一把多号人,总算解决了一多半成家的问题,还有好几十个没去找媳妇的光棍,整天跑到连部来,嬉皮笑脸地嚷着:连长,咱们连什么时候再分女兵呀?你没见那一群馋猫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帮饿花了眼的狼,眼睛里都冒着绿光。可这个老何就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要说老何的条件比别人好多了,最起码他还有一个开拖拉机的技术。
  指导员说:看来我得找他谈谈了,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连长说:谈谈就谈谈,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好对付,可你不知道人家想要什么,这可就难办了。
  指导员回来了,连长问:谈的咋样?
  指导员挠挠头说:和没谈一样。
  连着说:哼,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不出事儿就算万事大吉了。
  一天,连部桌上电话铃急促地响起,连长抓起电话:喂,七连。
  放下电话后,挠着头问指导员:老何是叫何帮贵吧?
  指导员点点头说:对,就叫何帮贵。咋了?
  连长说:师里来电话说,让我们转告老何把那件褂子准备,一会儿师里派车来接他去师部,有位大领导要见他。什么样的大领导要见他呢?连长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是呀!指导员说:从没听说老何认识什么领导,而且是大领导。
  连长说:走吧,我们去通知老何准备一下。
  指导员说:我就不去了,你去通知一下就行了。
  顺便也弄清楚,这个老何到底是什么来头。连长说。
  哦?指导员说:这我倒没想到。
  连长和指导员到了机务排,老何正在擦拖拉机。连长说:老何,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认识哪个大领导?
  老何停下手里的活儿,笑嘻嘻地说:我认识最大的领导就是你们两个。
  指导员说:老何呀老何,你这个人太不老实了,那师里打电话来说,一会儿派车来接你,有个大领导要见你。
  老何头摇得像拨浪鼓,起誓发愿地说: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可不认识什么大领导,我要是认识什么大领导,天打五雷轰。
  连长说:还让你把那件褂子准备好呢?
  老何一听让他把那件褂子准备好就笑了,说:什么大领导呀,他是和我一起参军的老战友,叫小马枪。
  连长和指导员面面相觑。指导员疑惑地望着老何:不对呀,老何,那件褂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何说:哎呀,就这件褂子整的大家胡乱猜测很多年,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那时候,我和小马枪在做地下工作,为了藏匿情报,就了做了一件的褂子,其实这件褂子和别的褂子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在纽襻上做了一些手脚。
  当师里的车拉着老何驶出连队时,连长和指导员才知道,要见老何的人是兵团副司令员。大家都说,老何这回不用再回到连队吃苦受罪了,有一个副司令员的老战友,想干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第二天老何又出现在机务排,大家都说:老何,你咋不和副司令员说说,到师里团里多好,总比开拖拉机好得多。老何笑了,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想当官,还用等到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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