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代:宋代
作者:秦观
原文:
玉楼深锁薄情种。清夜悠悠谁共。羞见枕衾鸳凤。闷即和衣拥。鉴赏
少游词的基本风格为雅丽,但也有少量俚俗之作,吴梅曾举俚俗之词数首,惟不及此。可见此词既雅又俗,殊难界定,可以雅俗共赏视之。[4]
玉楼深锁薄情种;,意谓词中女子被薄情郎;深锁闺中。在中国传统文学中,一般称男子为薄情郎或薄幸,这里的薄情种;概指夫婿。古代女子极少与外界接触,遇到夫婿外出,自有被深锁玉楼之感了。
词在介绍环境、引出人物之后,便以情语抒写长夜难眠的心境。清夜;,写夜间的清冷沉寂,悠悠;状夜晚的漫长。悠悠春夜,闺人独处,备觉凄凉。而着以谁共;二字,则更加突出孤栖之苦。又以问句出之,便渐渐逗出相思之意。此时她惟见一床绣着鸳鸯的锦被、一双绣着凤凰的枕头。凤凰鸳鸯,皆为匹鸟。这对单栖的女主人公来说,无异是强烈的对比、辛辣的讽刺。鸟儿尚且成双作对,人儿反而孤眠。因此说是羞见;。这二字用得极好,既通俗,又准确。以羞见枕衾鸳风;烘托人物的内心活动,也极为贴切。歇拍闷则和衣拥;,清人彭孙通谓新奇之甚;。可这里俚语,也就是话在人民口头的语言,一般雅词中是不用的。少游这里用了,就显得真挚、坦率,富有生活气息。在这一句中,闷;字似更为要紧,女主人翁因为被玉楼深锁,无人共度长夜,所以心头感到闷得慌。闷而无可排解,只得和衣拥衾而卧。因此这一句是上阕的结穴所在。
下阕写女主人翁梦醒。她拥衾而卧,似乎睡着了,人梦了。依词意,她似乎梦得很甜美。但刚刚人梦,就被城门楼上传来的画角声惊醒。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意境好似李清照《念奴娇》中的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不过这里的新梦是被画角声所惊醒罢了。梦被惊醒,睁眼看看室内,照理应该仍是羞见枕衾鸳风;,仍是闷则和衣拥;。然而这样写,词情便没有发展,境界更显得重复。于是词人宕开一笔,从室内写到室外。
室外的景象,同样写得很冷静,但语言却变得更为雅丽一些。此刻已到深夜,月亮洒下一片清光,地上铺着浓重的白霜。月冷霜寒,境界极其凄清。这也是主人翁心境的写照,即王国维《人间词话》所云有我之境;是也。在此境界中,主人翁似乎谛听着外面的一切,刚听罢严城中传来的画角声,又传来一阵哀怨的乐曲《梅花三弄》。听《梅花弄》而曰彻;,说明她从头至尾听到最后一遍,其耿耿不寐,可以想见。这结尾二句,紧承梦破;句意,针门一线,衔接得妙,从视觉和听觉两方面刻画主人翁长夜不眠的情景,从而突出忆故人;的忆;字,语言清丽,情致雅逸,留有余味,耐人寻绎。
名家点评
明杨慎批《草堂诗馀》:自是凄冷。
明李攀龙《草堂诗余隽》卷四眉批:不解衣而睡,梦又不成,声声恼杀人。评:形容冬夜景色恼人,梦寐不成。其忆故人之情,亦辗转反侧矣。
清彭孙通《金粟词话》:词人用语助人词者甚多,人艳词者绝少。惟秦少游闷则和衣拥;,新奇之甚。用则;字亦仅见此词。
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彭骏孙《金粟词话》云:词人用语助(同上略);按此乃少游恶劣语,何新奇之有?至用则;字人词,宋人中屡见,有挤则而今已挤了,忘则怎生便忘得;;又忆则如何不忆;之类,亦岂谓之仅见;?